繭

【山云】雨城

我终于把这篇填上了！

家同吧月练，主题就是“雨城”。

以后可能会扩充成一个中长篇？或者作为长篇的一个情节出现吧。

云雀有微妙的OOC。

2172字。


★

无论怎样这座城市的一切都仍然毫不犹豫地向着明天坠落。

你与我也是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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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下了很久。

透过车窗玻璃可以看见行进中的街景，灰色的楼房与灰色的道路，盘踞在城市上空的积雨云将整个城镇变得灰蒙蒙的。黯色的云层一直延续到天边，这场雨不知道还要下上多久。

云雀恭弥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感觉，这座他所熟悉的城市正在逐渐变成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，或者说，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变成了他所不认识的模样。映入眼中的冰冷建筑与寥寥无几的行人，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。

心情莫名地烦躁起来，“哲，开快点。”

“是，恭先生。”黑色轿车一个急转弯，车轮划开积水的路面溅起一片晶莹。

急报是大约十分钟前接到的，地点位于城镇西边的一处街区。“彭格列最强”云守部队的效率自然不用质疑，短时间内就集合完毕赶往支援。以云雀乘坐的这辆轿车为首，十几辆同样漆黑的轿车行驶在雨中的街道上。

随着彭格列十代的上任，所有的守护者及属下部队都迁往了意大利本部，现在在日本的只有因个人原因长期留驻的云守，以及因近来事态愈发紧急而临时被派遣来，今天早上刚下飞机的另一个守护者和他属下的少数成员。

云雀甚至都没来得及和那人见上一面，就接到了对方属下发来的支援请求。

黑色轿车在街口停了下来。未等草壁绕到这侧来替他开门，云雀便已从车内走了出来。

他不能再等了。刺激着他神经的并非是这场战斗本身。酷爱战斗的孤高王者此刻却失去了所有破坏的兴致。

果然还是来晚了。

“带人把这里收拾干净。”推开草壁撑着伞的手，云雀只撂下了这一句话便向前走去。

他的前方是一个伫立着的身影，在无尽的灰色雨幕中仿若一尊雕像。他没有穿外套，身上的浅葱色衬衫被鲜血染成绯红，头发和脸颊却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，脚下是一片晕开的血迹。那身影在这满目疮痍的场景中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
冰冷的雨滴不断打在脸上，云雀却没有放慢脚步。似乎是察觉到了从背后靠近的他，前方的那个身影转过头来。

刹那间如幻灯般，记忆的片段从眼前闪过——在并中天台上，在学校大门口，在风纪委员室外面在学校走廊上在自己家门前在樱花树下……许多次，无数次，那个人就像这样回过头来看着他，看着他的眼睛，用那明亮的嗓音，用那现在也不曾改变的明亮嗓音对他说，“哟，云雀。”

云雀什么都说不出来了。他从以前就不善于应付那个人这样的打招呼方式。动了动喉头，他有些干涩地吐出一句，“……山本武。”

视线下移，云雀看见了躺在山本脚边的男人。

肋骨的内侧，心脏的一角尖锐地高鸣着疼痛起来。

尽管山本用西装外套盖住了男人的面部，但从那人身穿的寿司店作业服也不难判断出他的身份。原本洁白的服装如同地面一样已被染成血红，暴露在空气中开始渐渐发黑。

密鲁菲奥雷的爪牙已然延伸到了他们的家人身边。得到雨之守护者将要返回日本的消息的敌人劫持了他的父亲，然后很明显地，追过来的山本在这里与他们发生了战斗。敌人的部队全灭，然而己方的损失也是惨烈的。

此刻的他们也不会知道，以山本父亲的死为开端，密鲁菲奥雷下一步将要进行的就是对彭格列相关人员的全面清扫。

云雀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，然而此刻的他也已没有余裕去思考这么多。眼前的情景，眼前的这个人，已经足以让一向沉着冷静的他手足无措。

山本低头看着他，缓缓蠕动嘴唇道，“老爸他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云雀低着头生硬地打断对方的话。他厌恶自己这样的行为。

山本不再出声，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。

说点什么，说点什么吧。云雀对自己说。但是说什么呢？说“对不起我来晚了”？还是要安慰对方？他不知道。脑子像是停止运转了一样。

雨还在下。他听见无尽的雨声。他听见山本做了个深呼吸。“放心，我没事的。”他听见他这样说。

为什么安慰人的变成你了，云雀懊恼地想。但他没有回答，也没有抬头。

他不敢抬头。他不敢再次看见面前那人的眼睛。因为当他看清对方眼睛的那一刻他就会明白，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了。

那个有着明亮笑容的，如同阳光般的少年，已经永远地消逝在了这场雨中。留下的只有这仍然瓢泼而下的大雨，以及眼前如同这雨般的青年。

无论是他身处的这个城市，还是眼前的这个青年，都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了。他唯二的两条退路，两个归宿，都永远的失去了。

云雀感觉胸口仍在隐隐作痛。这痛不是为了地上躺着的人，不是为了眼前的人，更不是为了这座城市。

也不是为了他自己。

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这一切都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的？

但不管怎样，眼前的这个人仍然是山本武，是他云雀恭弥深爱着的人。

所以他还是慢慢抬起了头。

映入眼帘的山本下巴上有一道暗红色的新伤。云雀想要伸手去抚摸那伤口，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。

他想要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，轻抚他的脊背，让他把额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，但他也做不到。

雨水滴落在脸上汇成更大的水珠，沿着他的鼻梁滚落而下。他快要不能呼吸了。

他只能拉起他的手，时雨金时“咣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他感到对方的手指在颤抖，后来才惊讶地发现其实是自己的的指尖在止不住地抖。

他一寸寸摩挲着那人粗糙的指腹，宽大的指节，宽厚的手掌。那本该流淌着滚烫的血液，此刻却被雨水浸得冰凉的手掌。像是要温暖它一样，他举起对方的手，将它缓缓放到唇边。

无意中他的手与对方的手合在一起做出了祈祷的姿势，然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觉。

其他的事情怎样都好，他想。

——雨，快点停吧。

-FIN-